”苏玩问。
“既然是妻子,怎么会认不出来?妻子不开口,是因为自己流落风尘觉得没有脸面面对,那他呢?”梁浮想不明白。
苏玩看着自己脚尖:“或许他早就认出来了,但他不敢,所以他一遍遍劝自己,他妻子那样纯洁美好的人,遇到盗匪怎肯屈服,早就自尽明志了,活着的便不是他的妻子。”
“自己所爱的人还活着,为什么不去找回来?”他更加不明白这个逻辑了。
“因为他懦弱啊,”苏玩突然朝他笑,“他还能接受一个不完美的妻子吗?他能把一个曾流落于盗匪之手的妻子带回家吗?他不敢。”
梁浮摸着宣传册上贞娘演员的扮相:“这样吗?可贞娘肯活,正是因为那岛上没有人知道她曾是闺秀。她是个传统女人,丈夫要是认了她,妻子是不是也会羞愤自尽?带她回家了,闲言碎语会不会也把这个女人压垮?最后连命也没了,倒不如不认。”
苏玩的脚步缓缓停下,转身看着他手中的宣传册,喃喃:“是吗?”
她语气中的怅惘让梁浮突然捏紧了手中的册子。
“她的父亲说她死了,她被盗贼所掳,受了屈辱,但她活下来了。别人的闲言碎语又算什么,为什么要认为她脆弱到会去自尽呢?她明明活下来了啊。”
她眼中的不解似乎透过这戏,在说着另一件事,她声音微哑,死死盯着梁浮。
他不擅长跟她讲这些情理,她向梁浮靠近一步,仰头直面。
苏玩接着说:“是李生觉得这会把他的妻子逼疯,这是李生的自以为是,可贞娘不会被逼疯啊。李生一遍遍想‘这些事她承受不了’,可她靠自己活下来了,这种担心和同情不觉得好笑吗?”
顿了顿,她自嘲一笑:“当然,或许,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妻子不能是一个沦落于盗匪手中,失去贞洁的女人,他嫌弃。”
“不是!”梁浮脱口而出后捏了捏鼻根,眼神开始躲闪,“他没有那么想。”
“那是为什么?”苏玩站在他面前垂下了头,青丝抵在他的鼻尖下,脚尖相触,“我有些问题,我最后问你一次。第一,他为什么不认自己的妻子呢?”
只是一场戏的提问,梁浮心里却像是压了千斤。
“第二,我们以前认识吗?不是说我十七岁那一次。”
刹那间,耳边似乎全是细微的嗡鸣。